青石板被经年的脚步磨得发亮,像一块被时光反复擦拭的铜镜。巷口的老槐树总在春分前后爆开细碎的白花,风过时,花瓣便簌簌落在晾衣绳上,与蓝布衫、花床单缠绵片刻,又跌进墙根的青苔里。
卖豆腐脑的阿婆总比晨雾起得早。铝制的挑桶晃悠悠穿过巷弄,梆子声在青砖灰瓦间荡出涟漪。“甜的咸的?” 她掀开木桶时,蒸腾的热气会模糊老花镜后的眼睛,却从不会弄错谁要多加虾米,谁偏爱红糖。
盛夏的午后最是慵懒。理发店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把墙上挂着的旧明星海报吹得微微发颤。修鞋匠把马扎搬到槐荫下,锥子穿过皮革的声音混着蝉鸣,成了整条巷子的催眠曲。有孩童举着冰棍跑过,融化的糖水在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细线,很快又被阳光舔舐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