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二十岁是一个很好的年纪,不上不下。从前大家都生活在海底,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大多时候会被各种压力搞得红温。进入大学后,我这只小虾总算是卸下高中的重担,不用蜷缩起来抵抗外界的热高压。虽然没有取得好的成绩,但我还是渐渐恢复原本青灰的底色,生活总是要向前的,犯不着为一次失败真的变熟。海底的漩涡卷走我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带着我似乎上浮了一些。我努力地跟上大部队,希望能从善如流地开启大学生活。
上浮过后,海水果然清澈了些,我似乎能看到更广阔的海底世界。周围不同种类的生物越来越多。有时候能听到关于寄居蟹的介绍,宅着一整天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有时候会碰上水母,美丽又神秘,我是不奢求加联系方式的,有些人擦肩而过已然是幸运的,有毒无毒再论。还有章鱼,这类是最让我敬佩的,能同时处理这么多事情。虽然很辛苦,但结出来的果子到底不会苦到哪里去。
全新的生活在向我招手,这里没人记得我这只小虾米的过去,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我捋了捋胡须,倒腾着小腿就加入了海底管理组织。结局就是没能当上小官,但是听到了不少的八卦,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忙活了这么久,其实最终也没得到什么渣滓。
不久,我的朋友求偶成功。哦,城里人管这叫什么来着?对,恋爱!这让我感到无比意外。“恋爱”这事儿对我来说实在是天方夜谭,再陌生不过,毕竟“喜欢”这种感情我只信电视剧里的。我的朋友,他们有了另外一个可以分享的对象,或是异性或是同性。我和我的朋友好像渐行渐远,有些话不能再和他们倾诉了。有些朋友冠冕堂皇得地称之为“成长的代价”。
两年过去,我这只青灰的小虾并没有改变多少,样貌和从前一样,好像有其他的什么改变了。本来我是一只聒噪的小虾,不仅仅是聒噪,还容易红温。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学会在背地里偷偷红温。这身硬壳也变得厚了些,起码遇到某些横行霸道的螃蟹的时候能够撑撑场面。好在和我住在一个海沟里的朋友们大家磨合得还不错,不像其他有些海沟里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其实,我大抵是一开始就身陷囹圄,只是那时我还没意识到。到了大学,需要在意的可不只是成绩,还有各种各样的会议、讲座,填不完的表格,写不完的论文。那时我倒像陆地上的牛马,还积极向上。两年下来,我已经是一只老油虾了。
我是被时间的涡流裹挟着前进的。海螺里传来声音,却不是很好听。四级、六级、计算机、教资,直到考研考编考公的抉择就在眼前,心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我迷茫了,原来上浮之后的水也并不清澈。
他们说什么来着?对,他们说要上岸。原来海底的生物也是能上岸的,看到陆地上的景色估计很不错吧,就是难度堪比“鲤鱼跃龙门”。我这只小虾上岸的过程可能堪比油焖大虾,烫的我滋儿哇乱叫。不过现在也由不得我了。俗话说得好,生虾落油镬——跳亦死,唔跳亦死。不如蹦哒两下,万一这结果就落到心坎里呢?
匆匆,真是匆匆。其实我更情愿晒着照射过来的阳光,剔除船底的藤壶的,但这只是一个幻想。我到底还是要做出抉择,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好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