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冬日
“冬天总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个人,先是一条腿、一块骨头、一副表情、一种心境……尔后整个人生。” 刘亮程平静地叙述着无数个悲剧的故事……
而“我们的一小炉火,对这些贫寒一生的人来说,显然微不足道”,那些被伤痛绝望充斥、被困窘贫寒占领、被天灾厄运攻陷的人生冬日,注定只能由我们自己孤独地走过。
若提及“过冬”一词,必会牵扯出熊熊炉火跳跃生动的热烈图景,浮现出众人围炉、共话心语、尘氛中溢满体己之辟的温存画面。但在这短暂的心绪激越之后,那些看似被缝合的千疮百孔、已抚平的人生褶皱都会在匆忙瓒程的时间急流下复而再裂,继而又皱,且因了曾经感受到的温热之意,而更显极地之境的悲凉,即使圣人也不可使挣扎于冬日的可怜之悲忘却那深入骨髓的寒凉,我们又帮得了谁?
不是不帮,是真的无法帮!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冬日”里的孤独感会如树蚕一样咬噬着我们的心,并用重重叠叠的冰丝不息地冰封原已存在的心录盔甲。越是在“冬日”中孤独的人,越是将心灵障壁筑得木头般厚实,他们或许自愿离群索居,防备好心人来扣开心门,奈之若何?
从宋玉的“悲秋之赋”到“绿肥红瘦”的喟叹,从游子的枯藤老树到弱女的耿耿秋灯凄凉,若是他人真的能以熊熊火焰长久温暖身处绝望困境中的须弥芥子之人,为何毕淑敏仍写道“每一片落叶都敲碎心房,每一声鸟鸣都直溅泪滴,每一个眼神都蕴满孤独……”?
或许,人助不如自助。
人格上的独立与健全是使我们不在苦难绝望的冬日中沉沦的笃实基底,而惟有在此基础上重新阪依热爱生命的信仰,在生命之海上抛下自已的锚,才能挣开将我们包裹得筋骨蜷缩的孤独感,才能战胜宇宙这个生命之海上无数不确定和宿命论的风浪。
直至今日,曾经翻阅的《不哭》中的故事似乎犹言在耳:渴望回家探病的高校学子,竟因无法支付几十元的车票,骑上单车,踏上55小时的归乡旅程;当一个12岁的孩子溺水挣扎时,不远处的钓鱼者竟仍在等鱼儿上钩……我们帮得了谁?谁的帮助坚实可依?
我们不过都是木心笔下那个“在孤独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只是有人就此沉沦,而有人用干柴枯草在心中燃起熊熊烈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