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的最后十分钟,窗外的白玉兰落了第一瓣。林砚盯着黑板上蜿蜒的抛物线,笔尖在草稿纸洇出个墨点——像极了前排江逾白后颈上那颗小痣。
“林砚,这道题的解法。”
突然被点名,她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得课桌“哐当”响。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她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脑子里却全是上周三的画面:江逾白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撞见低头捡笔的她,作业本散了一地。他蹲下来时,校服袖口沾了片玉兰花瓣,和她草稿纸上的墨点重叠在一起。
“用判别式……”她的声音发紧,眼角的余光看见江逾白转了转笔,笔帽上的小熊贴纸晃了晃——那是她上个月掉在走廊,被他捡走的。
下课铃救了她。林砚坐下时,后桌戳戳她的背:“江逾白刚在看你。”她猛地回头,正撞见他转回去的背影,耳根红得像被夕阳烤过。
午休时去水房,远远看见江逾白站在玉兰树下,手里捏着本物理竞赛题。风卷着花瓣落在他书页上,他没抖掉,反而轻轻压了压。林砚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忽然想起自己的物理笔记本上,也夹着片上周捡到的玉兰花瓣。
“这道题……”有人撞了撞她的胳膊。江逾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旁边,指尖点着她手里的练习册,“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林砚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发现他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划痕——和她上周帮老师搬实验器材时被玻璃划的位置一模一样。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没说话,只是把那片玉兰花瓣从书页里抽出来,轻轻放在她的练习册上。“快谢了。”他说完,转身时校服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滚到她脚边。
是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糖纸皱巴巴的。林砚捡起来时,看见糖纸上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砚”字。
下午的自习课,林砚把糖纸夹进物理笔记本,正好压在那片玉兰花瓣上。抬眼时,看见江逾白正对着窗外的玉兰树发呆,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忽然想起刚才在水房,他指尖划过练习册时,留下的那道极浅的粉笔灰印子,像条悄悄延伸的线。
放学铃响时,林砚收拾书包,发现笔记本里多了张纸条。是江逾白的字迹,棱角分明:“周六下午,实验室有空,一起做物理题?”
窗外的玉兰又落了几片,有片正好贴在她的窗玻璃上。林砚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橘子糖,忽然觉得,这个春天的风里,好像藏着比粉笔灰更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