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录

“死亡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有不朽的灵魂。” 铁皮车厢里，赵一听见玉琮坠地的脆响混着钱二的话语，“只要这些物件可以到达重庆。”
 
"能到的只是幸运。"李三冷笑。她腕间的翡翠镯卡在木箱之间，整个人倒在火车狭窄的走廊，另一只手紧紧护着腰间绑着的《快雪时晴帖》仿本。
 
赵一的钢笔尖扎透了《文物清册》。三天前在南京站，他亲手将米芾真迹扔进火堆吸引日军，此刻卷轴灰烬还粘在指甲缝里。
 
"交出来！"士兵枪托砸碎了珐琅瓶，"按条例私藏文物者..."震动让玉琮再次滚动，停在郭沫若手书的"文化血脉"条幅上。
 
李三突然大笑。她扯断翡翠镯，露出腕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半截翡翠嵌在《中秋帖》"军"字上，恰如王献之当年滴落的墨斑。
 
士兵在此刻进攻。钱二扑向《中秋帖》的瞬间，李三在赵一的耳边低语："真品在青铜觥的兽口里！"
 
1947年，当那些文物箱被运回南京时，赵一忽然想起钱二断气前的最后句话："告诉后世...我们尽力了..."赵一紧握手中那册饱经风霜的《文物清册》里，那一页所有藏品备注栏都变成了同一行小楷："毁于护送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