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成河

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进来，林夏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开学第一天总是这样无聊，直到班主任领着那个男生走进教室。

"这是新转来的程默同学。"

林夏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站在讲台边。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你就坐在林夏旁边吧。"班主任指了指林夏身边的空位。

程默走过来时，林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安静地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下课铃响起时，林夏正准备和新同桌搭话，却发现程默已经快步走出了教室。她追出去，看见他拐进了音乐教室的方向。

悠扬的钢琴声从虚掩的门缝中流淌出来。林夏轻轻推开门，看见程默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优美却带着说不出的哀伤。程默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与钢琴融为一体。林夏屏住呼吸，生怕打扰这美好的画面。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程默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死死按在琴键上。

"你还好吗？"林夏忍不住出声。

程默像是被吓了一跳，迅速合上琴盖站起来。"对不起，我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慌乱。

"等等！"林夏拦住他，"你弹得真好，能教我吗？"

程默愣了一下，眼神闪烁。"我...不太会教人。"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练习，你只要偶尔指点一下就好。"林夏露出灿烂的笑容，"而且音乐教室平时都没人用，我们可以放学后一起来。"

程默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音乐教室里都会响起钢琴声。林夏发现程默总是弹那首曲子，每当弹到某个段落时，他的手指就会微微发抖，然后突然停下来。

"这首曲子叫什么？"有一天她忍不住问。

程默的手指停在琴键上，久久没有回答。就在林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声说："《夏末》，是我妈妈写的。"

林夏注意到他说"妈妈"时，声音有些发抖。她正想继续问，却看见程默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怎么了？"她连忙扶住他。

程默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吞下。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我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了，今天先回去吧。"

看着程默收拾书包离开的背影，林夏总觉得他藏着什么秘密。那个总是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男生，那首充满悲伤的《夏末》，还有他时不时发作的病症，都让她感到不安。

但她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愈合。而她愿意等待，等待程默愿意向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