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五月,晨光挥洒。小营校区实验楼边的樱花一树烂漫,如锦如霞。下课铃惊走了花枝上的几只蝴蝶,潮水般的人群涌到了实验楼前的台阶上。十级台阶顿时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里上上下下。涌动的人群中,忽然齐刷刷地分开了一道缝儿,在这道空隙中,一个近乎匍匐的背影,出现在第一级台阶上。他仰着头,折着腰,拖着萎缩的双腿,双手紧握两只脚踝,奋力地往上走。阳光下,那古铜色的双臂青筋暴起,结实的肌肤微微地泛起晶亮的汗珠。他手脚并用,一步、两步、三步……不急也不缓,十级台阶,别人四秒钟的路程,他用五秒钟走完。他叫许晓臣,是全校唯一用双臂丈量校园的人。
在姐姐的背上找到出路
晓臣的家在河北沧州肃宁,他是家里的独子。4岁那年,小儿麻痹症一下子摧垮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父母心急如焚地背着他四处求医,结果却是冷水浇头怀抱冰。在他们村子里,像晓臣这样的孩子还有4个。晓臣的父母给他打气:“儿子,好好念书吧!”
9岁的晓臣,趴在二姐的背上,开始了他的念书路。二姐这一背,就是六年。二姐的后背从瘦小到亭亭玉立,二姐的脚步从踉跄难行到健步如飞。二姐的后背让晓臣走进了课堂,从书里寻找人生的路。
捧起书本的晓臣聪慧过人,读书给了他从没有过的快乐。同学、老师们敬佩的目光、邻家大婶子的夸奖,父母发自内心的笑……让晓臣开始明白父母的话——“儿子,好好读书!”小学六年,晓臣的成绩从来都是第一,没考过第二,他渐渐开始思考:念书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后来,晓臣以优异的成绩升入了镇上的中学。中学离家有4里地,二姐背不动了,晓臣开始摇着轮椅上下学。对数学和物理的痴迷,让他忘掉了一切行动不便的烦恼。数学发展史、量子发展史、时间简史,虽然生吞活剥,但大有相见恨晚、如饥似渴的感觉。初三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他得了全县第二名。
村里的小学,二姐温暖的后背;尚村中学,手摇轮椅;石家庄铁道大学,电动轮椅;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电动轮椅……梦想在书本里一点点发芽,念书可以找到快乐,念书可以改变命运,念书是晓臣唯一的出路。
第一个研究项目就“攻陷美国”
晓臣总觉得时间紧巴,他能把时间切分到每一分钟。他说:“学习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要想提高成绩,就要科学规划时间,在均衡的前提下,重点照顾弱势课目。”他说得挺轻巧,好像不愿透露更多的“学习经验”。
无论严寒酷暑,他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学楼自习,自习累了,就独自在教室前的池塘边沉思。自习室太难找了,细心的老师发现了这个爱学的孩子,就专门为他找了一间离宿舍较近的一楼自习室。
转眼大四在即,他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开始备战考研。“我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而是担心没有导师要我。”对于晓臣来说,这似乎更像是一场赌博。结果是,晓臣赌赢了。
到了发榜的日子,晓臣心仪的北京交通大学分数不够,被调剂到北京某高校,可人家说什么也不要,晓臣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来到北京信息科技大学面试,没想到,导师愣是看上了他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学生。晓臣在博客中用诗的语言记录了当时的心情:“四月天里,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在一树树的花开中,我闭上眼睛听着那首汪峰的歌,歌唱道,又将在这梦碎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的摇晃,伴着花开的芬芳……我终将是一个倔强的蒲公英,执拗地撑着自己的小伞,飞到想去的地方,生活成想要的样子……”
晓臣选择研究生实验室的第一个项目,是基于NIsingle-broadRIO的机器视觉导盲系统,他和同学们希望通过这个系统的开发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2013年全国虚拟仪器设计大赛,一千多个队伍参加初赛,晓臣和团队一起过五关斩六将杀进决赛。同学李巍回想当时的情景到现在还后怕,闷热的天气,通宵达旦的调试,紧张的心情真是“亚历山大”,只觉得头发懵,眼发花,手心直冒冷汗。晓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调试程序,忽然来个轻松诙谐的小幽默,大伙儿哄堂大笑,紧张空气一扫而光。晓臣这股子沉着自信的劲儿,赢得了美国赞助商NI公司副总裁的赞许。他由衷地向这个矮小的中国男孩挑起了大拇哥。晓臣和他的团队挺争气,头次出征就获得了大赛的三等奖。
这世上帮着他的还有谁
来到北京信息科技大学,晓臣结识了新的师友。大家也都特别待见这个爱逗闷子的“阳光帅哥”。不到一年,班上同学拍集体照,不喊“茄子”,一块儿喊“臣——”。小许的导师董明利教授跟我们说,这孩子特别阳光、自信,还能静得下心来;同宿舍的杨溢说他很沉着,心理素质特别好,遇到什么事情不紧不慢,不慌不张。一转眼,研究生第一年的课程上完,有些人要被分到别的校区实验室。晓臣有些伤感,因为有些好朋友想见面,不是随时都可以了。他期待着暑假的时候,能和同学们一起去烟台看大海。
回想自己的念书路,晓臣说要感谢的人太多了。他感谢毫不犹豫招收他的研究生导师董明利教授,感谢她一视同仁的言传身教和严格要求;感谢初中、高中从三楼下到一楼为他答疑解惑的老师们,感谢和他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更感谢为他操劳了二十多年的老爸老妈。在他念书的这条路上,多亏了有他们一路同行。
要干就当个软件王
晓臣喜欢唱歌,喜欢看同学们打篮球,也喜欢小酒儿微醺的感觉。问到梦想,他说他的梦想有很多。小时候的梦想,是像其他伙伴一样奔跑跳跃,即使上大学后,第一次看到电影《阿凡达》里坐着轮椅的杰克·萨利登上潘多拉星球,神奇的潘多拉星球让杰克·萨利站了起来,杰克发疯奔跑的镜头,依然打动了晓臣。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在地球上还实现不了。
在父母和姐姐们的鼓励下,学习成绩优异的晓臣在念书的过程成中找到了快乐,他的梦想就是读书,念书是唯一的出路。对数学物理曾经的痴迷,让晓臣的梦想更具体了,做一个物理学家!然而上大学后的就业形势,终结了他物理学家梦想,因为将来找工作太难了。在本科大学物理考试的前一天,他在博客中伤感地写下了这样的话:“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有关物理的考试了(除非自己挂科),再见物理,再见曾经的梦。”
现在的晓臣,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软件工程师。他说优秀的软件工程师要具备条理性强,头脑清醒,耐心细致,思维敏捷等素质,这些他都要不断努力才能实现。晓臣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赡养父母,让他们以后的生活幸福安稳。晓臣说等他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他要开办一个专门招收残疾人工作的工厂,培训接纳他们,让他们像他一样幸福快乐。
晓臣喜欢北京,喜欢北京信息科技大学,他说希望有一天能摇着轮椅,在大学的新校区兜上一圈儿。这就是咱们的“念书强人”许晓臣,他的治学态度和人生情怀,映射着北京信息科技大学人的才智和追求。如果你在校园里碰见他,请点头微笑,请在心里说:“晓臣加油!”